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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 命 的 骄 傲
——湖南七岁女孩卖花救母的故事
2002年3月31日凌晨,湖南省常德市第三人民医院一片沉静与黑暗。3时23分,外科大楼,一声细弱、颤抖的童音从夜幕中飘上来:“妈妈,我回来了!”
躺在三楼抢救室病床上的曾梅闻声一震,立即挣扎着欠起身来回应:“颖颖,别害怕!”在病危母亲不断的壮胆声中,7岁的小女孩帅颖飞快地跑过一楼的太平间。尽管两年来小帅颖早就对此习以为常,但冲进母亲的病房时,她仍然被吓得小脸苍白,汗水湿透了她额前的刘海儿。眼前的她身高不到1.2米,体重只有20公斤,比一般同龄孩子显得瘦弱。然而,就是在这个瘦弱孩童的身上,两年来一直延续着一个惊天地、泣鬼神的故事。
一诺千金,5岁女孩要挣钱为妈妈换肾
1994年11月,颖颖出生在湖南省汉寿县一个工人家庭。那时,她和别的孩子一样,是父母捧在手里的宝贝。然而,颖颖才两岁多,噩梦就缠上了她。1997年2月,作为盗窃团伙的主犯,颖颖的爸爸被判处无期徒刑。1998年,颖颖的妈妈曾梅因工厂停产而下岗。1999年初,更大的打击接踵而至,年仅32岁的曾梅被确诊患了尿毒症。没有钱换肾,就得每三天做一次血液透析,每次花费300元。变卖完房子和全部家产后,医疗费无以为继的曾梅病情日益加重,亲人们也有意无意地与她们母女疏远了。
2000年5月,透析效果对曾梅来说已微乎其微。一天晚上,在三医院四楼的病房里,她一直死死地望着那扇黑洞洞的窗户,决计从那里跳下去。
年仅5岁半的颖颖敏感地意识到某种可怕,她扑到妈妈的床前,把妈妈的脸扳过来,用小手捂着妈妈的眼睛。见妈妈执拗地再次转过脸盯着窗户,她就拖张凳子放在窗前,爬上去站在凳子上,张开双臂,试图用幼小的身躯挡住妈妈。她哭喊道:“妈妈!你不要死!你还有颖颖,颖颖会照顾你!颖颖会想办法给你换肾!”
从那天起,曾梅打消了自杀的念头。她想:能多陪女儿一天算一天。而颖颖呢,她开始实践自己的诺言——一个5岁半小女孩对妈妈生命的诺言。
第二天晚上,颖颖拿3元钱到一家花店买了3枝玫瑰,然后沿街一直往北走,边走边喊:“叔叔阿姨,买枝花吧!”可是七八里路走完了,花竟一枝也没卖出去——没有人相信会有这么小的卖花姑娘,颖颖伤心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直往下掉。
终于,晚上10时多,在常德市汽车北站的一家茶店里,一位叔叔见颖颖可怜,以10元买下她的花。颖颖捏着钱破涕为笑,一路奔跑着回医院向妈妈报喜:“妈妈,我赚到钱了!”
从此,卖花成了这个小女孩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。为了多挣点钱,颖颖还到批发市场进瓜子和槟榔卖。天可怜见,颖颖小小年纪就有经商头脑。她很快脱颖而出,知道哪些地方好卖花,懂得哪一类顾客不抠门。夏天,做生意的路上闷热极了,颖颖给自己买了一把五角钱的折叠扇,后来,一位等车的阿姨出3元买走了这把扇子。颖颖灵机一动,批发来一大批扇子到各个车站去卖,销路竟然出奇地好。
这个五岁多小女孩的计划是:不仅要挣到自己和妈妈的生活费,还要赚钱给妈妈做透析,接下来就是逐步积攒一大笔钱给妈妈换肾。
奔着这个目标,5岁多的颖颖独自艰难前行。打听到公共汽车上东西好卖,她就提着篮子转战在各路公共汽车上。有的司机和乘务员不高兴,见她上车就赶她推她。有一次,一个司机故意弄翻她的篮子,瓜子、槟榔撒了半车厢,她一边趴在乘客的脚下捡,一边强忍泪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,站起来后,她将一包瓜子送到司机跟前:“叔叔,别嫌我,我妈妈病了,等我赚钱救命呢!”
去年除夕夜,曾梅叫女儿不要出去卖花了,可颖颖说:“今天过年,说不定买花的人更多,生意更好做呢!”新年的钟声响过好久后,天突然下起暴雨,曾梅硬撑着起床去接女儿。街道瞬间已变成小河,四周早已不见一个人影,曾梅一路呼唤着女儿,跌跌撞撞地往前走。终于,颖颖从远处奔过来,整个人像从水塘里捞出来似的,刺骨的冷水几乎让她的双脚失去知觉,风雨中,曾梅搂着女儿哭的撕心裂肺。
2002年3月31日凌晨3时27分,颖颖刚刚回答了记者几句问话,就抱着她那没能卖出去的14枝玫瑰花,坐在病床旁小石凳上睡着了。曾梅告诉记者:“孩子太累了,经常进屋10秒钟就能睡去。她这么小,既要上学,又要做家务和照顾病重的我,还要靠卖花、卖瓜子、卖破烂每月赚700多元,如果不是拚着小命,如何能做得到?”
尽管生活的艰辛使颖颖过早地学会忍辱负重,但毕竟她还只是孩子。就在记者采访她的前一天晚上,颖颖破例地不到凌晨两点半就回来了,觉察到情况有异的曾梅忙问究竟。颖颖号啕大哭,说有位伯伯在买花前问她上学没有,她回答读一年级,伯伯就考她:“那第一册第一课的内容是什么?”她流利的背诵道:“我们村种了很多果树......”可伯伯说:“不对,是‘我爱北京天安门’。你背错了,我不买你的花了!”她着急地分辨:“伯伯,我没错。第一课真的是‘我们村种了很多果树’,不信,我回去拿书给你看。”可是伯伯“哼”了一声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记者翻开颖颖放在病房里的课本,白纸黑字,孩子真的没背错!
角色倒置,她成了妈妈的“妈妈”
“我很依赖女儿,我和她的角色好像完全颠倒了。要是没有她,我已经死过好多次了。”说这话的时候,曾梅的脸上泪水狂流。
患绝症几年来,别的亲人都远远逃避曾梅,只有女儿和她生生死死在一起。她已记不清多少次进那可怕的血透室、手术室,然而记得每一次她的颖颖都会对着她高喊:“妈妈!不要害怕,你要挺住!”
2001年2月的一天傍晚,硬撑了半个月没有做透析的曾梅出现心衰,颖颖立即扶妈妈乘车去常德市。半路上,曾梅口吐鲜血、呼吸困难、大便失禁。司机见状,打过“120”就将她们母女俩丢下跑了。好在颖颖曾听医生说过,病人出现心衰时,有效的急救办法是保证氧气供给。她很快捡来一块硬纸板,拼命地朝妈妈脸部扇风,妈妈总算缓过一口气来。
谁知,120急救车到达并将曾梅抬上车后,要掉头往汉寿县城方向开。原来,打电话的司机拨的是汉寿县医院的120急救中心!
颖颖哭着跳下车,伸开双臂挡在车前:“叔叔,我妈妈要到常德市医院做透析,汉寿县医院做不了,你拉她回汉寿她会死的!”
急救车司机黑着脸说:“我们有原则,我们的车只能将病人带回自己的医院。要不,你另外叫常德来车。”
颖颖上前抱住司机的双腿跪下:“来不及了!那样妈妈还是会死!叔叔,你良心好,救救我妈妈!”这时,围观的人群愤怒了,纷纷指责司机,司机这才将她们母女送到常德市三医院。那次,医生说,如果再迟10分钟,曾梅就没救了。
记者亲眼目睹了这样一幕情景。2002年3月31日上午9时,值班的医生第三次催促曾梅:“吊针不能停,你得赶紧买药水来。”曾梅咬咬牙,轻轻推了一下蜷缩在她脚旁睡得正香的女儿。记者怎么也没有料到,只睡了一会的颖颖竟然像战士听到冲锋号一样,一跃而起,迅速穿好衣服,攥着60元钱上路了。
颖颖要到10多里外的火车站旁边替妈妈买药。医院的药贵,妈妈用不起,两年多来,妈妈的药90%以上是颖颖从批发市场买回来的。步行10分钟后,颖颖登上开往火车站的28路公共汽车。
1.2米的柜台太高,颖颖踮着脚也看不到柜台里的售货员,她只好跳起来喊:“阿姨,请给12盒菌必治针药水!”
付了款,颖颖摇摇头对记者说:“这里批发只要5元一盒,可医院要40元。”她还告诉记者,12盒药只够妈妈用4天。但由于没钱,她不能一次买更多,只能等她赚到钱再来买。从仓库里拿到药后,颖颖没有立即出门,而是蹲在地上将药一盒盒从塑料袋里拿出来点数,直到确认无误后才背起袋子往回赶。
10时47分,颖颖将针药水送到护士手中。10时49分,她到门诊交费,然后拿着妈妈的血样到中心值班室化验。10时53分,给妈妈倒尿盆,开始洗妈妈换下来的内衣 。
曾梅病房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包奶粉,那是3月30日颖颖从副食批发市场买来给妈妈补身子的。旁边还有一瓶价值两元的芦荟洗面奶,颖颖说妈妈爱美,让她高兴高兴。
颖颖喜欢一首歌:“陪你去看流星雨,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,只要你相信我的爱只肯为你勇敢,你会看见幸福的所在。”此前,记者没有想到自己会被F4的歌感动,然而,这首《流星雨》,因着颖颖的喜爱,更因酷似她和妈妈命运的真实写照,不能不令我潸然泪下。命运的宠儿F4不会知道,他们原本轻飘飘的歌,已经承载了一份属于一个7岁女童的沉重的爱。
优异的学习成绩,点缀她多梦而忧伤的童年
3月30日傍晚从长沙赶往常德采访时,记者并不知道曾梅再度住院。常德市著名慈善家、阳光孤儿院院长杨绍军老先生,带记者去找在一个小胡同里租住的颖颖母女。在一间破烂不堪的棚屋里,住着颖颖的邻居、以卖菜为生的吴老太太一家。记者问老太太的小孙女是否认识帅颖。衣衫褴褛的小姑娘回答:“就是卖花卖瓜子的帅颖嘛,谁不认识?她真可怜!”这句出自生活在最底层的小姑娘之口的怜悯,重重的抽打着记者的心。当时,我真的无法想象,能令一个本身已很可怜的孩子产生加倍同情的颖颖,究竟会可怜到什么地步。
之后,记者在常德市各街头四处寻找颖颖,整整三个小时过去了,终究没有找到那个不知在夜幕里的哪一个角落讨生活的小女孩。
也许是天意故意刺痛人心,三个小时中,我竟然三次经过一家“肯德基”快餐店。店里灯火辉煌,坐着上百个满脸幸福的孩子,诱人的香味袅袅地飘出门外。第二天,颖颖告诉记者,她几乎每天从那个地方经过,也知道那是别的孩子最喜欢的地方。可是,她只能偶尔
趴在玻璃上看一眼,不能进去,因为里面的孩子不买花,也不爱吃五角钱一包的瓜子。对颖颖来说,“肯德基”如同它的故乡一样,离她太遥远了。
离颖颖同样遥远的还有别的孩子的天堂——游乐园。去年秋游,老师组织同学们去游乐园,每人得交10元。花10元去玩一次,那是颖颖绝对无法想象的事!同学们秋游那天,颖颖一整天卖瓜子都没精神,回到租住的小屋,她一声不吭地在门槛上坐了很久,很久。
今年新学期开学后,学校动员学生订牛奶,只有她没订。可颖颖一直是“老师的小帮手”——由她给同学们分发牛奶。第一天回到家,她对妈妈说:“妈妈,我的嘴巴都快舔干了!”原来,她每给一个同学发一瓶奶,就忍不住舔一下嘴唇。
颖颖也没有任何玩具,只是做梦时梦见自己有只花皮球。3月31日,她去给妈妈买药,发现医药公司门口的地上有一个“圣都牌小儿健身片”的空纸盒,捡起来时,她两眼放着惊喜的光芒。原来,纸盒上有两个彩色的卡通小人儿。她兴高采烈地把这个“玩具”揣回了家。
颖颖从4岁起就没添置过衣服,只有一件棉袄除外——那是上学期期末考试她得了第一名后学校特别奖给她的。平常她穿的都是好心人送的旧衣服。好在她很会搭配:一件白色T恤衫套绿色背带裤,头上别着两只捡来的发夹,竟叫人看不出她是苦命的孩子。
颖颖是记者见过的最小的能赚钱的孩子,也是最心疼钱的孩子。因为一分一角都是她赚的血汗钱,得来如此的艰辛、不易,而要派的用场永远是那么多、那么急迫。去年10月的一天,颖颖不小心弄丢了两天捡废品卖得的3.6元,放学后,她伤心的一个人躲在教室里哭。半夜,曾梅被一阵剧烈的抽泣声惊醒,看见颖颖坐在病房的另一头又在抹眼泪。颖颖痛悔不已地对妈妈说:“一想起丢掉的钱,我就睡不着。”
去年下半年,颖颖上学后,妈妈规定她周一到周五不得去挣钱。可事实上,这条规定何其苍白无力!妈妈要钱买药,家里吃了上顿没下顿,老师交代要买辅导材料......,颖颖若不及时出去做生意,钱会从天上掉下来吗?所以,上学后,颖颖常常不得不“三天打鱼,两天晒网”。
然而,令人难以置信的是,颖颖在班上的成绩仍然是最好的。去年期末考试,她的语文、数学都是满分。妈妈病房的条桌上,放着颖颖的课本、文具盒和红领巾,随手翻开她的作业本,每一个字都写的工工整整,几乎找不到一处错误。曾梅告诉记者,病倒以后,她的脾气越来越坏,教育孩子也没耐心,幸亏孩子在学习上从没让她操过心。颖颖还爱看课外书,偶尔有空,她会去街对面的新华书店不花一分钱看《脑筋急转弯》和《米老鼠画报》。
由于常常缺课,原来由颖颖担任的学习委员和语文课代表都被别人替代了。颖颖嗫嚅着向记者解释,“我不喜欢当班干部,因为我没有时间值日,不当,还轻松一些。”可从她的话语中,记者分明听得出失落、惆怅和无奈。
曾梅说,女儿心情不好的时候,常常一个人静静地望着远方。没有人知道,她小小的心里到底藏着多少忧伤......
救救孩子,她已不堪重负
听过颖颖故事的人,没有一个不被她深深地折服。她服刑的爸爸痛哭流涕之余,决定将自己的一个肾捐给妻子,最终由于多种原因未能实现。她发誓改过自新:“女儿把原本属于我的那一份责任统统承担了,我不好好改造还是人吗?”让颖颖高兴的是,爸爸果真表现良好,去年底已由无期徒刑改判为有期徒刑18年。
离开常德前,记者跟颖颖回了一趟她和妈妈花70元租住的屋子。那是一栋摇摇欲坠的二层楼房,经过一道木楼梯,道口的第一间就是她们的家。进门处放着锅碗瓢盆,那是颖颖做饭的“厨房”;再往里是母女俩的“床”——地板上铺着一张草席,放着一床棉被;旁边堆着两个纤维袋,那是她们的“衣柜”;房子中间拉了一道铁丝,铁丝上挂了一排塑料袋,有的装着颖颖没卖完的瓜子、槟榔,有的装着妈妈吃的各种药。这就是她和妈妈的全部家当。
回家的路上,颖颖买了一元钱肉,将五角钱一把的萝卜苗砍价砍到四角后买了半把。一进屋,她就忙着洗肉切菜。她说:妈妈一个多星期没沾荤了,今天刚拆了导管,得给她增加营养——用那点儿肉煮一碗汤。
她一边煮汤,一边像大人似的叹气,“实际上,我也和妈妈一样,只想哭,可是哭有什么用?”接着她又幽幽地问记者:“阿姨,你说,我怎么才能挣到很多的钱,让妈妈的病快点好起来啊?”记者语塞,不敢正视她那双期盼的眼睛。
对幼小的女儿,曾梅除了日渐增加的负疚感,还有另一种不安和担心:“我可能活不过今年,这倒好,对孩子是个解脱。我唯一害怕的是,我走了,颖颖会走上歪路。她这么小就不得不整天盘算着挣钱,倘若再大一点儿,她会不会被别人带坏呢?想到这些,我真的死不瞑目!”一天的采访,记者震撼不已、落泪不止:这个至仁至义的7岁孩童,以她难得的爱心与责任,宣示着一份生命的骄傲。但在感动与敬佩的同时,更有一种焦虑深深地占据记者的心头:颖颖背负着一份对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太过残忍的重压,她的生命和健康已严重透支,她的生活再也不能这样继续下去!在某种程度上,拯救这孩子的生命与生活,和拯救她的妈妈同样紧迫。